大罗山的度山林场,一头是龙脊,另一头是丰台水库。龙脊是大罗山的名片,普通的双休日也像是集市,人潮喧嚣,而紧挨着它的度山林场却人迹稀少,估计连知道的人也是寥寥。
从龙脊栈步道下来,没走几步就是一个分叉口,往下往南走是山鸡坑水库,往前走就是度山林场的入口,一条土路穿过度山林场,土路很窄,要是有人迎面走来,估计擦肩也过不了,只有退到路坎下才可以相安而过。 路的两侧泾渭分明,一侧是矮灌木乱草,一侧是高耸的杉树林,望不到边。杉树林绿得恣意磅礴,从枝条缝隙里漏进来的阳光不再灼热,没有酷暑,整个儿是夏天里的世外桃源;而记忆中冬天的度山林场,是无边无际的万籁俱寂。
从隆冬到盛夏,有多少个周末,我似乎都在走“度山林场”……度山林场、俄罗斯风景油画,我莫名地会把它们连在一起,我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相契合的地方,让我倍感似曾相识。
而让我们数度冒险穿过“度山林场”是因为一个人——
记得那天,我们准备去丰台水库,当时还不知道怎么走,途中,被一条崭新的石阶铺成的路引到了“绝路”——这路的尽头无路可走,除非走水渠之上。
大罗山上海拔高的地方常筑有水渠,水渠是用石头垒的,只有二三十厘米宽,当时,我们不想走回头路,就走在水渠之上,战战兢兢,而那个人在水渠里正向我们这个方向蹚水而来,他一见我们就大喊道:“不要过来、不要过来了,后面没有路,全是水渠,水渠外面是峡谷看看都要吓死,不能在上面走。”
走近了,他看了看我们这三人的组合和装备,说道:“老人都这把年纪了你们还让她走这种路!”
我一时语塞,老母亲七十多岁了,在外人眼里是怎么看都不适合爬山了。他又问:“你们要去哪里?”“丰台水库从这里走不过去的。茶山过来的,最近的路就是走龙脊栈步道,穿过度山林场……”估计大罗山的整个版图都在他的心里。我母亲回问他: “你一个人走吗?”“我在大罗山到处走,我在找石头,我正在给大罗山上的石头取名字。”
我有点惊讶!他看上去不像是已经退休了的样子——给石头取名字,说什么也该是要有大把的空虚时光才能完成,要不,该是个颓废的闲人?但,无疑,他都不是。他精神抖擞,装备很齐,户外厚底防水鞋,在水渠里蹚水也不怕,登山杖、双肩包。
他看了看我们的鞋,坚定地说:“你们的鞋走山路不行,会滑。”老叶同学说:“运动鞋挺好的,不滑……”“我天天在山上走还不知道吗?运动鞋鞋底很滑。”老叶同学坚持自己的观点——运动鞋,不滑的。一来二去,那人急了,不客气地对老叶说道:“你这个人,真讲不通……”
老叶同学被他呛得哑了口,我们刚刚结盟的路人之友谊瞬间就成了落花流水, 一个拐角,他不知所去。
而“度山林场”从那刻起就让我心生念想。
此刻,我们仨终于穿过了度山林场。
一路上,站在每个歇脚的山崖上,望出去,那远方的山脉和山尖,连绵起伏——只此青绿,而天地间却是如此的辽阔无边。
我突然就理解了“给石头取名字的人”,他痴迷的一定是大罗山这辽阔的怀抱。 (小夏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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