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时,温州市区水网密布,河塘里鲫鱼鲢鱼成群,有人临河垂钓,总是收获不少。男人们挑水,河埠头石板上的水渍一滴一滴的,像一条蜿蜒的小路,从河边一直滴到家门口。河边的人家水桶里都会放不少鲫鱼,小孩子上门去要一两尾,主人很爽快地答应。
温州滨江临海,素以鱼米之乡著称。过去,进出温州主要靠公路和水路,而水路除瓯江之外,那就是温瑞塘河了。人们去往瑞安,时常把乘坐内河“小火轮”作为首选。那时的长途汽车班次不多,且票价要比内河“小火轮”贵。
我的母亲大学毕业分配到港务局内河轮船站上班,单位就在小南门河埠头,常带我去。每次小火轮到码头,驳船上涌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,有挑担的、跑单帮的、抱着小孩的,汇成一片喧闹的海洋。我后来读小学春游也是起个大早,从沧河小学擎着校旗,带着糯米饼儿,斜挎着军用水壶,从小南门乘船到仙岩。“小火轮”是曾经忙碌在内河航道中的小轮船,我们水乡人称之为“小火轮”。“小火轮”本身并不具备载客功能,只能提供动力助航,它必须排绑一艘以上一层木制客船,才能载客运营,客船为棚屋式构造,舱背平平坦坦,还蒙上“马口铁”闪闪发光,供旅客放行李。
出发了!原先静候在码头的一艘艘小驳轮,这时在一艘小火轮的牵动下,满载着旅客,吃力地拉成一条长线,首尾衔接,由北至南往瑞安行驶。只见“小火轮” “突突”地欢腾着,喷吐一缕缕青烟,每每临近桥关,小火轮拉响汽笛,给平静的河面带来阵阵涟漪,惊动一群水鸭……
船舱两旁一长溜靠椅,中间又摆上长板凳,先到的在中间的长凳端坐,瞪大双眼,观看舱内民间艺人的表演,后来的要站着看。我喜欢到船舱外透透气,浪花飞处彩云飞,可谓“御风而行,泠然善也”。上世纪九十年代初,随着公路建设步伐加快,农村乡乡通公路,瑞安早已成为全国经济百强县,水运客源锐减,“小火轮”也就退出了历史舞台。小南门河埠头没了往日的喧嚣繁华,从此成为温州人永远的记忆。
太阳每天都是新的,城河里的浅水依旧映着晴空,北上广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家,老城塘河,春日河埠头有我割舍不掉的牵挂。当所有匆忙随着日色落幕,你才与自己相见,枕水而居,三十多年,与水结缘,挥之不能去。
文/陈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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